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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0) (第3/3页)
一池水。 谢容皎回身按住他,眉目在灵光下干净明彻:师父,我有点失望。 不是失望魔修的有伤天和,丧心病狂。 不值得。 不是失望他人的明哲保身,见死不救。 没道理。 是失望该讲道理的人的不讲道理。 所以这次,我来出剑。 言语上的道理讲不通时,该用剑讲。 第35章 北狩(十三) 谢容皎以青冥天下起手。 若以人讲道理作比, 镇江山该是人中的第一流辩手,浩然剑该是辩论时的第一流辩术。 这还讲不赢简直没有道理。 所以无需谢容皎费心该用哪一式收尾,地上的人已然倒下一片。 江景行瞥到谢容皎神色,心下忽生烦闷。 他年龄不大, 经历着实丰富,人间善恶冷暖尽数转了一圈, 深知这世道绝不是全然好的, 美的,光明的。 为官的为了往上爬, 先丢掉他们的清高风骨,再抛弃他们的糟糠之妻,老父老母, 最后唯一的为民谋福的坚持也输给穿朱带紫。 毕竟举世皆浊, 众人皆醉呀。 修行者为了往上爬, 父母亲人, 男女之爱, 同门手足之情,皆视作修行路上的累赘,为了对得起他们为他们的大道付出之多, 自觉尊贵有别于凡人, 稍有不顺眼的随手打杀多了去。 说是断情绝爱,心里没放下往上爬的执念, 享受着把人踩在下面的快感, 算什么断情绝爱? 可笑之极的丑态而已。 为官的, 修行的,求财的,求的到头来竟是殊途同归,全是往上爬这三个字。 等教谢容皎的时候,江景行像天下所有溺爱孩子的长辈一样,一边唠叨着玉不琢不成器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,心想少了世道打磨怎么成;一边为了哄孩子吃口饭恨不得直接给他跪下,自觉把路给他铺完才算有点担当。 纠结来纠结去,趁没把自己搞成精神分裂之前,江景行终于决定顺其自然。 好的要见,坏的也要见。 于是谢容皎逐渐长成少年,爱春花秋月,也愿意拥抱明月清风。 江景行维持了十年的顺其自然,自觉心态良好,堪为人师楷模。 就是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,恨不得把让谢容皎烦心的一个个锤过去,让他们永远别出现在谢容皎面前了。 江景行沉默了一会儿,默默把症结归到夏天时人的脾气总是格外暴躁点上面去。 全然忘记他所处的北荒与九州四时颠倒,寒冬凛冽。 寒暑不侵的圣人之躯就是有资格任性。 谢兄出剑真快。李知玄挠了挠头,我都没来得及动手。 看他垂头丧气,耷眉落眼,谢容皎失笑,不快减去少许,不想李兄如此好战。 论起爱打架,方临壑都不一定比得过他。 毕竟方临壑只求剑道,而李知玄是有架打就兴奋不已。 不想李知玄道:我也不是好战,不过刚才一场确实很想打就是了。 他微感郝然,似是怕谢容皎取笑于他,不瞒谢兄说,我就是觉得刚才那事不对。我知道事上有很多不对的事情,有的离我万里之遥,有的牵扯太多,不是我能管的,我根本没法一一管过来,我也不去多想,自寻烦恼。 可是像刚才的事,在我身边发生,我能管,那就是老天要让我管这件事情。哪怕丢了性命呢?我定要管一管,否则心里怪难受的。 他自小跟着铁匠学剑,铁匠是个粗人,只会打铁和练剑,李知玄比他好点,仍未读过很多书,也不知如何用动人辞藻把憋在心里很久的想法描绘出来。 他拼拼凑凑吐出闷了很久的话时,心神舒畅,甚至顾不得谢容皎也许会取笑他。 谢容皎不语,向他长长行一个揖礼。 原来远至北荒,天地间仍有浩然气。 得益于剑门的两张身份度牒,两人成功以高山和江镜的名头进入玄武城,俨然是来玄武城置办商品的富家子。 入玄武城后,谢容皎有一瞬的错位之感,仿佛他身处的不是风里都带着粗犷气息的北荒,而是跨越万里之遥,置身江南。 说书先生的评弹声咿咿呀呀传遍大街小巷,虽至寒冬,犹有小娘子们娇声软语,衣裙鲜丽,直把冰也化个窟窿,融出春暖花开来。 街畔两侧铺子热腾腾冒着白气,叫骂声不绝,酒楼人家高矮不一,却皆飘来勾人香气。虽无江南岸边见惯风月的柳树,却挂满高悬灯笼,形态栩栩,精细到了流苏尾巴,晚上一旦点亮,料得夜夜胜过元宵佳节。 连扔给江景行的鲜花帕子也绝不比江南少。 饶是玄武城主满身疑点,谢容皎仍不禁怀疑能将玄武城治理至此的人物,竟真会得谢桦相托,放任玄武城闹鬼至今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