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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88) (第2/3页)
, 只是个不稳长大, 逃到小山村里避难的少年。 当时北荒横行北地, 人命如草芥,一城城的百姓被屠杀得几无青壮年男子,满城飘着妇女号哭, 婴儿哀啼和老人一夜之间花白如棉絮的头发, 无声应和着北地冰雪之景。 而冰雪之上, 则是满地冻得硬邦邦,终日不化的凝血肉末, 是森白人骨,是一团团剥落长发。 到后来的日子里, 这些东西也没了。 因为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。 存粮吃完了就啃树皮, 坑泥土, 等树也被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之时,便是同族相残,易子而食。 这样的活着不知道有什么意思。 还是少年的姬羡想。 十几岁的姬羡没有以后的盖世修为武功,但凡碰上一个强壮点的荒人一不小心就要嗝屁,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一路逃过荒人的搜捕追杀, 还同时啃着树皮没被饿死。 兴许是一个升斗小民, 一个最最微末如蝼蚁不值一提的少年, 对着洪流滚滚般的凄惨肮脏世道最后的倔强和不妥协。 也幸亏姬羡合该是要当太|祖的命,当他真正穷途末路饿晕过去后,一睁眼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座僻静不为人知的小村落内。 一座真正如桃花源一般,自耕自种,衣食饱足,男女老少皆语笑盈盈,毫无半点在乱世里磨练出来如兔子般一点就蹿得老高的机警戒心。 姬羡不敢置信这地方是真的。 正如上山打猎,顺带把姬羡拖回来的国师也不敢置信真的有人能凄惨到这地步。 他犹豫再三,仍是戳了戳姬羡问道:外面的野兽那么凶的吗? 他信了他娘口中所说的你出去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话了。 姬羡以为他说的是外面的荒人和失却心智的九州人。 确实和野兽没哪里有两样。 他嘴角浮上一丝苦笑:确实如洪水猛兽,毒蛇巨禽,不过这世道如此,都是为了活着罢了。 国师看他饿的皮包骨,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样子,不禁对他大生同情之意。 想来外面的异兽一定很凶很吓人,才让姬羡半点肉都猎不到,反被打得伤痕累累。 真惨。 阿娘说得对,外面的世界真可怕qaq。 国师自觉是个很有风度修养的翩翩少年郎,不再去揭姬羡伤疤,转而问道:我看你样子饿了很久,要知道东西吗? 姬羡双眼亮了起来,他眼睛里的那么一点亮光照彻他本来俊秀深邃的面目,尽管在浑身上下无一不狼狈的情况下,仍叫人眼前一明。 国师未尝不是看他一表人才,瘫在那里等死喂野猪未免太可惜,所以才愿意费好大的力气,拉好远的距离将姬羡拖过来。 食物满满摆了一桌,虽说山村里人做法简朴,没那些金雕玉脍的精细讲究,然而在当今,温热管饱的饭菜已经是求之不得的美梦,倘若再加上一点荤腥,那真是神仙不换。 而国师拿出来招待他的这个级别,姬羡捏着筷子认真思忖半晌,觉得大约是脱离神仙,上升到开天辟地级别的。 姬羡在这个世道的熏陶之下,质朴地秉持着你给我一块馒头,我们就是过命交情的生死之交的理念。 国师给他的一桌菜肴,大约能让他们少说做上几十辈子的生死之辈。 姬羡边手忙脚乱往自己嘴里塞东西,边向国师交代着自己的悲惨身世和过去。 其实不见得如何悲惨。 不过是父亲兄长被征兵战死战场,母亲费尽心力愁白头发操持家务时听到此噩耗,一病不起,看病钱耗光原本不殷实的家底,恰逢上荒人入关,母亲便此一命呜呼,临死前惦记着她的小儿子还要在这可怕的世道之间苦苦求生,死不瞑目。 这天底下十之八九,谁不是那么过来的? 便是剩下十之一二,那些南域大宗门,大世家里的天才子弟,富贵公子,已经是难得的好命,战死沙场,亲长尽亡的也大有人在。 何况比他们更差的? 说完这一通交代,以风卷残云之速将一桌菜肴迅速扫完的姬羡擦擦嘴角,意犹未尽。 外面的世道果然好危险qaq 我就要一辈子待在这个村子里,即使是饿死,穷死,困死,也不要踏进外面那个浑浊险恶的世道一步! 国师听得目瞪口呆,甚至顾不上劝姬羡吃得慢点,少吃两口,等他停口才反应过来,急急忙忙问道:诶诶!你吃那么多不怕撑着吗? 姬羡拿很奇怪的眼神看他。 谁会嫌自己吃得太多? 姬羡见过有死命往自己嘴里塞着已经干到嚼都嚼不动的粗粮馒头,宁可被粗粝的馒头划伤干涸喉咙到吐出来,也不肯分给自己妻女一口的人。 等几年后,国师和姬羡出去,他方明白自己当初的口吻有多可笑。 简直如同那句流传几千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