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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7) (第3/3页)
我当真如此做,我与那王八皇帝有什么区别? 他眉目间的桀骜棱角分明:我坚持了那么多年的道理,它是对的,它没错,那我凭什么为了一个死得透透的王八皇帝放弃他们?他算老几,配得上我这样做?配得上这世间最高的礼遇?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,他当年只是在两个选择里选了对的那个。 姬煌本来应该活下去。 他自己没有故意害死人之前,没人能剥夺他的生命。 圣人不能,和他父亲的血海深仇也不能。 只是该看不顺眼的还得继续看。 最后都化作江景行一声感慨:做好人真难。千辛万苦花了老大劲修到没人没世俗礼法能约束你的地步,反被自己拘束着,做什么都不得劲,人家未必还领你的意。不说坏人,做个不好不坏的人就痛快多啦,看谁不顺眼打谁,人家得罪一点你直接灭人全家,不做太出格的走哪都会被恭恭敬敬供神似供着,活像待自己祖宗。 不会。 谢容皎再强调一遍:不会,这种人不会是我凤陵谢家,至少不会是我的贵客,恶客还差不多。 我明白。江景行顺手拍了拍他的头,像我这种相貌学识气度修为均是上上等,直如美玉无瑕般完美无缺的人,才能被阿辞看得入眼,当的得阿辞门上贵客。 谢容皎早早练就一身把姓江的某些言语当作过耳清风,听过算数的本事: 做好人本是件对的事,做对的事,哪有不痛快憋闷的道理?做对的事本事,就足以让人开怀。做对的事拿不好不坏的结果,做恶的事拿好的结果,我选前者。可以不做好人,但绝不能做不好的人。 真是没吃过苦,没见过民生百态,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。 江景行是吃过苦,见过民生百态,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。 他这个年龄再自称少年好像有点没脸没皮。 所以他大笑,痛快到几乎要笑出眼泪:好,太好了!老天待我不薄! 他有明月,浩然剑有传人,谢家有不堕风骨。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。 第30章 北狩(八) 落入谢容皎眼里, 大概就是江景行人疯了一回。 他决定不去多谈这个刺激江景行,东荒这次对周室的出手很是古怪,师父你既不打算留部首的性命,我想知会阿姐一声。 谢容华用兵一道上何等的天纵奇才鬼神莫测?归元军的精锐更不是东荒各怀鬼胎的十二部能相提并论的。 说一千道一万, 有战力在天人境中也实属上游的部首镇守东荒,谢容华没法有真正横扫北狄的一天, 如今这种有输有赢, 让东荒忌惮不敢陈兵上前的局面已是很好。 亏得她是谢容华。 正因为她是谢容华,她不满足当今局面, 有朝一日,誓要自己宝驹的马蹄踏过东荒王帐。 江景行眉目一扬:我倒要看看,这次谢初一还敢不敢给我脸色看。 谢容皎自然有联络上谢容华的方法。 是借嫡脉里的凤凰真血得以发挥的巧思, 点燃专用的通讯线香后, 对旁人来说几近悄无声息, 非是大修行者感应不到它的存在, 对谢家嫡脉来说, 却能把燃放烟花之人的方位感应得一清二楚。 齐王有大乘修为,多少能感觉得到传讯线香,那先前的隐瞒身份说不得功亏一篑, 反让麻烦找上门来。谢容皎眸光一闪, 冰雪面容上罕见现出几分少年神气: 所以师父,不如我们与他们分道而行?我观方兄心中也是更愿意分开走的, 他不是善于委以虚蛇之人, 与齐王一番客套下来, 周身剑气都涨了不少。 江景行哑然。 忽然间齐王、姬煌、周室其他人颇为可憎招人嫌的面目在他心里淡为空白一片,随后化作飞烟,便有余下的灰烬落下来也占不了多少地方。 唯独眼前少年的眉目愈加鲜明。 好看是真好看。 眉固然如远山悠扬青翠,眼固然也如秋水明澈干净,可眉眼间流转的骄傲熠熠生辉,是美如远山和秋水也没有的光芒神采。 说秋水为神玉为骨也太委屈了。 少年自有神采灼灼,傲骨铮铮。 江景行一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。 这种好说话对着谢容皎时迅速改头换面一番,变成了没底线,好,我去和方临壑说。 管他什么周室。 东荒这次人手折损得厉害,得知九州北狩的队伍中有厉害人物,不会轻易出第二次手,否则狄王和十二部面和心不和归面和心不和,白白给江景行送人头怕也心疼得不行。 既然死不了,对得起剑门弟子能救则救的誓言,齐王姬煌爱怎么想怎么想。 谢容皎弯起了眼睛和唇角,笑得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