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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节 (第4/4页)
栽的不过是桂花和合欢这些常见的树,府里得脸仆妇的穿戴也很简素。 已经入夜, 府中管事仆妇打着灯笼, 带了几个年轻媳妇四下里巡视。这些管事仆妇见到张嬷嬷带着她这个脸生的美人, 并不表现的怎样惊奇,也没有多问,只是笑着道了个万福, 说:还忙着查赌和烟火,待会儿二门那边也得上锁,就先走了。 这一路上虽说看见的人和事少,但却能品度出点东西。 这秦氏果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, 怨不得能得到太后的欢心。无论在贵门亦或是小家,家风一定得立起来,像是夜里聚众玩赌这样的事, 一点也疏忽不得,秦氏能十年如一日的紧抓,可见是个重规矩胜过重情面的人;荣家而今如日中天,奢靡些倒也无可厚非, 但府中如此节俭,不论是真心还是刻意做给外面那许多双眼睛看的,美名已经出去了,这般看来,这女人的确是有手腕的。 想到这些,沈晚冬不禁摇头笑了笑。 若是戚夫人不幸早死,安定侯将秦氏扶正也不是不可能,人家儿子有,名声有,府里威信高,还得太后喜爱,想来当侯夫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阻力。这种女人活的太清楚,明白自己要什么,一步步一年年逐渐实现,所以只要是挡在她前面的人,怕是最终都会被她踩在脚下碾死。想来戚夫人能活到现在,大约和她生不出孩子有点关系吧。 一阵冷风吹来,沈晚冬不禁打了个寒噤。这位秦氏是真的厉害,十年前的名声不比她这条冬蛇强到哪儿去,能走到如今这步,运气是一回事,心计手段怕才是主要的吧。 哎,她如今虽说认下了小叔,可总觉得心慌。 没错,小叔权倾天下,犯不着像吴家父子还有章谦溢那样算计她这样一个弱女子,更不会图她什么;是,小叔是对她很好,可谁又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就淡了,那她如今嚣张惹下的债,会不会被债主千百倍的讨回来。 再者,小叔的那份阴沉、霸道也让她惴惴不安。 她是不记得当年与小叔一起生活的点滴,可却记得父亲曾说过的那番哀伤“令冬”非要去报仇的怪话,更记得父亲生前数度带着妻女搬家,像是在躲什么。沈家只有堂哥这一个男子了,按说长辈应当悉心扶持才是,可父亲纵使满腹的五经六艺,也未曾教过堂哥读书,由着堂哥去种地受苦。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慌,什么天大的仇能让小叔甘心绝后当太监,能让堪当宗师的父亲甘愿晚年穷困潦倒,这里边的隐秘太不简单了。 小叔如今是手握重权,可难道就没有登高跌重的一天么?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,她和麒麟又该被如何千刀万剐呢? 再看荣明海,这个人也不简单。什么都不说,但什么都知道。戚夫人究竟有没有怀过孕,他难道心里就没点数么。为何要忍,为何又宁愿得罪何、曹二人也要把她这条祸水冬蛇救下来?若是真替夫人遮羞,当初为何不选择沉默,暗中看着大先生把她毒死,岂不是一了百了? 荣明海一定在心里谋算着什么,并且成竹在胸。但有一件事仿佛在他的意料之外,那就是她居然是唐令的侄女。 这个身份是她的一个靠山,也可能是她后半生的一个转机。 沈晚冬一想到这些就头疼,她太需要有个明白人告诉她接下来怎么走。这个人绝顶聪明,既不是唐令的爪牙,又不依附荣明海,会站在她的利益指点她。 章谦溢,怎么居然忘了他! 沈晚冬心里一喜,章谦溢对她的往事和她这个人可谓了如指掌,与她的关系“非常”,在关键时候会冷静且绝情地选择利益,所以,这个明白人就是这头畜生。 不知不觉间,在绕过一片影壁后,眼前忽然出现个灯火通明的小院。 沈晚冬抬眼望去,在院门口站着个清瘦娟美的妇人,正是戚夫人。她的如墨长发绾成个高髻,髻上只簪了支样式古朴的银簪,身上穿着正红色的夹袄,若仔细去看,袖口上还用黑线绣了“麒麟”二字。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儿子的缘故,这女人一扫往日颓靡病气,身上的清冷傲然居然少了许多,眉梢上带着抹温柔,身上还有股淡淡乳香,仿佛一口气年轻了五岁。